福布斯分析师自述：一位老派价值投资者为何押注比特币？

撰文：Taesik Yoon，福布斯

编译：Luffy，Foresight News

我对拉斯维加斯的初次旅行，至今仍然历历在目。那时刚刚大学毕业一年，我最好的朋友给了我一张免费机票，邀我一起去玩几天。我们住在硬石赌场酒店，那种派对般的氛围，比拉斯维加斯大道上那些大赌场更小、更私密的赌桌区，还有极为丰厚的赠品，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简直是理想之地。

即便 27 年过去了，这段记忆依然鲜活。我还记得自己玩 21 点玩了好几个小时。一开始，我们在最低下注 10 美元的赌桌玩，但起初的一阵好运让我们很快开始加大赌注。在那儿的前两天，我赢了大概 1700 美元。可到了第三天，运势急转直下。到晚上的时候，我朋友从赢了几百美元变成输了 750 美元。他懊恼不已，决定早点回房睡觉。

我的情况更糟，1700 美元的盈利缩水到只剩 300 美元。但和朋友不同，我还不想收手。输了那么多钱让我心有不甘，于是我拿着还剩下的 300 美元，看到一张没人的最低下注 100 美元的赌桌，心想，要不试一下？幸运女神再度眷顾，不到 20 分钟，我就把那 300 美元变成了 3000 美元。最后回家的时候，我一共赢了大概 3600 美元。对于 90 年代末生活在纽约市的一个 23 岁年轻人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

初涉股票投资的教训

我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早期经历往往会塑造一个人的观念。对当时的我而言，第一次去拉斯维加斯的经历堪称完美。我毫无顾忌地豪赌，一来是运气好得爆棚，二来是年少无知。年轻时，没经历过多少事，根本意识不到银行账户里只有 700 美元却敢每手下注 100 美元是多么鲁莽。

股票投资亦是如此。第一次接触股票投资是在我开始为《福布斯》工作的时候，当时恰逢 2000 年初互联网泡沫的顶峰。在我入职前的六个月里，我们部门推荐的股票中有 eToys、VerticalNet 和 Healtheon，它们迎合了当时人们对一切互联网相关事物的狂热需求，无论是新网站，还是助力互联网基础设施发展的企业。这三只股票在短短三个月内，分别上涨了 66%、92% 和 99%。而这场疯狂中的最大赢家高通，其股价在前一年暴涨约 2600%。这可不是笔误。

那时我手头攒了些钱，便开了第一个经纪账户。从时机上看，再糟糕不过了，因为当时正值互联网 / 科技股暴跌的开端。我最早买入的两只股票，是我入职头三个月里部门推荐的，分别是 Net Perceptions 和 Wind River Systems，如今这两家公司都已不复存在。我甚至都记不清它们是做什么的了。但有一点我记忆犹新，那就是我一路持有，眼睁睁看着它们随着市场暴跌，最终我在这些持仓上损失了 75% - 80%。这是我的一次惨痛教训，这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股票投资一窍不通，根本就不该涉足。

成为价值投资者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情况有了改变。我攻读了特许金融分析师（CFA）课程，成为了一名股票分析师，积累了在几乎各个行业寻找低价股票的经验。但我第一次买股票的惨痛经历始终刻骨铭心。我在上述那两只赔钱的股票上亏了很多钱，因为我和当时很多人一样，轻信了炒作。

受初次炒股经历以及我所从事的股票推荐服务所秉持的价值导向策略影响，我尽可能避开市场炒作。我研读沃伦・巴菲特的投资理念，阅读本杰明・格雷厄姆和大卫・多德所著的《证券分析》（至今仍被奉为基本面分析的圣经），开始主要买入那些经我研究分析后，股价远低于我认为的实际价值的公司股票。换句话说，我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价值投资者。

这意味着我寻找未来现金流潜力强劲的公司，同时我也足够自律，只在股价被大大低估才出手。比如，2001 年 9·11 恐怖袭击后股市暴跌，我们部门推荐亚马逊股票，当时股价为 7.48 美元，我自己也买了一些。但是，不到四个月后，当我们建议订阅用户在股价涨到 12.20 美元时获利了结，我也照做了。（顺便说一句，我当时买的那 200 股，现在市值约 88 万美元。是啊，每每想起这事，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总体上我投资成功的次数多于失败的次数，对自己的财务状况还算满意，毕竟没冒太大风险。虽说过卖飞了亚马逊股票有些遗憾，但也正因同样的自律，我避开了像 Kozmo.com 之类的数十个，甚至可能上百个失败案例。你没听说过 Kozmo？这就对了。

初识加密货币

了解了这些，你可能会惊讶，几年前我开始投资比特币了。毕竟，很多人会说比特币是典型的炒作，正是像我这样厌恶风险的价值投资者避之不及的东西。它本身不产生任何东西，没有收益。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我在 2020 年末首次接触比特币。我买了 500 股灰度比特币信托（GBTC），在当时，如果你想通过基金投资比特币，这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从那以后，我通过持续增持 GBTC，以及灰度新推出的以太坊信托（ETHE）和另一只比特币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ETF）——Bitwise 比特币 ETF（BITB）的头寸，稳步扩大了我的投资基数。

有人可能会指出，从我买入的时间以及基础加密货币（比特币和以太坊）当时和现在的价格来看，这些投资总体上收益不错，而这可能让我产生了类似第一次在拉斯维加斯赌博时的那种偏见。但并非一直如此。实际上，在糟糕的 2022 年，我的持仓从成本价算起一度暴跌超 80%。按美元计算，这是我有史以来账面损亏损最多的一次投资。

对很多人来说，这足以让他们彻底放弃，永不回头。但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在下跌途中继续加仓。后来我还做了一件自己极少做的事：在上涨途中买入。就拿我的 BITB 头寸来说，这只基金直到今年早些时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批准比特币 ETF 后才成立。我在 1 月中旬买入 BITB 时，比特币的交易价格约为 43000 美元，这比我上次通过 GBTC 增持比特币时的价格（约 28000 美元）高出不少。

我持有加密货币的原因

那么，我这个自称坚守了二十多年、避开炒作的老派价值投资者，为何要不断增加对一种我认为没有实际内在价值的资产的投资呢？原因很简单，我的儿子们认为它有价值。

在新冠疫情肆虐的 2020 年，我大儿子刚上一年级不久，就问我有没有比特币。尽管当时实施了各种社交距离规定，他还是听到一个同学吹嘘他爸爸靠比特币赚了多少钱，于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我告诉他我没有，还把比特币贬得一文不值。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买一些，那时他才 6 岁。

就在那时，我意识到比特币的存在比我的两个儿子年纪都要大。这意味着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比特币一直都在。更重要的是，对他们来说，比特币一直都有价值。从那以后，这种观念愈发根深蒂固。事实上，如今我 10 岁的大儿子几乎每天都会查看 GBTC 的价格，他自己持有 10 股，这是用他多年积攒的零花钱买的。对他来说，他宁愿持有这些，也不愿持有现金。我也觉得，我自己持有比特币的份额越来越多，让他更加认定比特币有真正的价值（尽管他才是我涉足加密货币投资的导火索）。

目前，我这一代以及上一代人可能积累了最多的财富。我认为这是去年黄金价格飙升至历史新高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们视黄金为避险资产，能保值，还能抵御通胀，因为在我们的一生中，它一直都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但我大儿子所知道的黄金，就是他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他现在戴着的那条金链子是他爷爷大约 40 年前买的，原因和我儿子现在持有比特币一样：因为对他来说，黄金一直有价值，将来也会一直有。遗憾的是，我父亲已经不在了。等我们这一代人都离去，将由我们的孩子来决定什么有价值，什么没有价值。

有人可能会说，将比特币与黄金相提并论并不公平，因为黄金是一种实物资产，在众多科技产品及其他工业应用中具有内在价值。但说实话，黄金用于这些工业用途的部分仅占开采总量的约 7%。世界上其余开采出来的黄金都用于制作珠宝、金币和金条。我认为，用于制作珠宝的黄金之所以受人青睐，不仅是因为它漂亮，还因为人们觉得它稀缺。这也是黄金被普遍视为价值储存手段的一个重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我的一生中，黄金的价值从未低于其实际内在价值。

对我的儿子们和比特币来说也是如此，我们都是所处时代的产物。我成长在一个大多靠模拟信号的世界。我习惯将价值与有形的东西联系在一起。音乐和电影通过盒式磁带、VHS 录像带、CD 和 DVD 等实体媒介传播。见鬼，我年纪够大，还记得 8 轨磁带和 Betamax 录像带。我的儿子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对他们来说，从云端流媒体播放就像我和朋友们当年从百视达租录像带一样自然。他们属于数字一代，一切都从无到有。既然未来最有可能决定比特币价值的人不需要（甚至不想要）它有实体形式，那比特币也就无需实体存在。

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

话虽如此，加密货币市场仍有诸多未知，风险颇高。最关键的是，加密货币的种类需要减少约 99.9%。再拿黄金作比较，元素周期表上有 94 种金属，但真正被视为、并被接受为价值储存手段的只有三种：金、银、铂。相比之下，目前在热门加密货币交易平台 Coinbase 上交易的加密货币约有 270 种，而全球市场上加密货币总数接近 18000 种！

我所有的加密货币持仓都集中在比特币上，只少量配置了以太坊。在我看来，这两种货币在公众眼中最具合法性，已经深深融入人们的世界观，它们实际上将成为我们如今所处的全球数字经济中的黄金和白银。我猜，其余的大多数加密货币最终都会走上 Kozmo.com 的老路。

然而，要投资加密货币，就得做好整个市场归零的风险准备。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打算投入资金，那最好是你亏得起的钱。我已不再是 20 岁出头那个懵懂无知的年轻人，当时我不清楚愚蠢的财务决策会带来什么后果，还天真地以为投身互联网热潮就能一夜暴富。我深知自己在这些投资上所冒的风险。但我也清楚，多年来我为家人构建的投资组合中，绝大部分仍投资于价值型股票。

持续采用是关键

当然，一种东西被接受为价值储存手段或交换媒介，并因此而保值，这是一回事。要让以当前价格投资比特币物有所值，就得有充分理由相信它的价格会持续上涨。

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供需关系。供应方面是已知的，且相当有利，因为比特币的总潜在供应量上限为 2100 万枚（目前已开采超过 1900 万枚），而且随着每次减半，这种有限供应的增长速度会下降。

这意味着价格上涨的关键在于需求增加。好消息是，我们不断看到有利的市场动态，促使需求和采用率上升。其中最重大的事件就是我之前提到的，2024 年 1 月众多比特币 ETF 获得批准并推出。在我看来，这是比特币在 11 月 5 日美国大选前，2024 年涨幅达 66% 的主要催化剂。

从大选日开始，比特币令人瞩目的涨势同样印证了这一观点。比特币价格近期首次突破 10 万美元。这波涨势是由市场预期推动的，即将当选总统的唐纳德・特朗普是加密货币的大力支持者，人们预计他将出台政策，进一步增加对比特币及其他代币的需求。

因此，采用率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购买比特币必须基于这样一种信念，即需求将持续上升。对一些人来说，这是因为他们大肆宣扬比特币的关键优势，比如其去中心化的区块链技术，能让资金在全球范围内以极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快速、准确地转移。对我来说，这种信念源于我对未来最有可能决定比特币价值的那群人的看法，而非当下。无论动机如何，只要这能使得对比特币的需求日益增长，就会造成供需之间愈发失衡。一些比特币多头甚至预测，到 2030 年比特币价格将达到 100 万美元。

那时距离我大儿子高中毕业还有两年。为什么这很重要呢？因为我投资比特币的目的不是一夜暴富。它是我财务规划的一部分，这个规划涉及为我的两个儿子提供大学教育资金。假设他们都上传统的四年制大学，且没有获得任何经济资助，支付他们的高等教育费用将成为我和妻子退休前最大的一笔开支，比我们下一笔大额支出，即房贷剩余欠款要多得多。

我知道，读到这里，肯定有人会觉得我购买比特币的理由荒谬至极。这确实违背了我作为一名价值投资者所信奉的原则，这无可否认。如果我错了，这将是我和大儿子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一次教训。但这不会导致我财务破产，因为我的加密货币持仓在我们家的总投资组合中所占比例不大，即便全部亏光，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这也不应危及我们支付孩子教育费用的能力，因为和许多家庭一样，我们也一直在为他们的高等教育进行更传统的投资。

然而，我的加密货币持仓规模也不小，如果我是对的，它们将让这个沉重的经济负担变得轻松。我可能已不再是年轻时那个无忧无虑的赌徒。但即便对我这样一个老派价值投资者来说，这种潜在的巨大收益也让人难以抗拒。